临渊羡鱼

一年中两个月在写文,另外十个月在鸽选手

【天涯客】天涯路远

雨打红叶,秋雨阴寒。淡黄色的叶脉折了最边缘处,打着卷儿仿佛一个怕冷的小姑娘。内里却是夸张放肆的深红,火红。尽管萧瑟地独立水塘中,也依然肆意地挥洒着美丽的影。纵使秋风不改,我自笑傲枝头。


一叶落却不知天下秋。


静安公主瞧着帐外似火的胡杨,拢起及腰的长发,掬了抔凉水拍在脸上。莫名想起了那年她鲜衣怒马,单枪匹马屹立在崇文门前,血流成河不后退一步。


别人说,她身后是风雨飘摇的大庆,天下依旧萧条,半壁江山摇摇欲坠,小舒将军一骑当关,万夫莫开。


却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,那累累忠骨…怕是早已砌进崇文门之下啦。


静安拿出早备好的烈酒,兀自拎着走出帐中。亏得宫里的教引嬷嬷瞧不见,否则非得当场给公主殿下撅过去不可。秋风肃杀,塞外的冬日来得更早了些。她却不觉冷似的,单衣出了门。


她又想起那城内帐外匆匆一面的年轻男人。听闻天窗首领自请七窍三秋钉,夫君为此大醉一场。便知当年韶华不复,兔死狗烹罢了。


升平之世,好在同袍都死得心满意足,欢欢喜喜,也不枉费了当年重重算计,算圆满了。


她抬手拭去唇边的酒渍,垂眼将剩下的半袋浊酒敬了黄土。想来天地为冢,那已化为黄土和半个身子进了土的人,也能遥感一二。


来生还是省了这么多曲折故事,做个逍遥天涯客罢。




南疆薄雾缭绕,竹楼里琴音绕梁。


可惜南疆尚不开化,没处给这位爷办个流觞曲水的骚事,这位爷便亲自抚琴。只是大巫繁忙,路塔便得跟着大巫繁忙,没有福气听这靡靡之音。满座也不过一只扁毛紫貂欣赏,形容困顿,蜷成一团,真乃对貂弹琴也。


高山流水到酣畅处,琴弦铮地一声戛然而止。景七若有所感,瞅着一道猩红的伤口,微微怔愣。


竹窗上一只色彩斑斓的信鸽似的鸟儿嘶鸣两声,眨巴着眼睛,小小的脑袋瓜好奇地偏了偏,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所以然。干脆扑腾着飞上景七的手腕,大爷似的把腿一伸,精巧的竹筒就露了出来。


景北渊这才有些好笑分给了这畜生一个眼神。


五彩斑斓鸟蹬鼻子上脸,讨好地飞上景七的肩头。这鸟嘴若是会说人话,此刻怕是张口就能来一句“恭喜发财”了。


它干巴巴地等着赏,却瞅着景七脸色越发凝重。纸上也就几条黑杠杠,也不知这人看懂了什么,叫它越发抓耳挠腮一样的心痒。可它既没有手,也没有耳朵可抓,只有一只貂对它虎视眈眈。


于是,呜呼哀哉,一地鸟毛,连景七收到的信笺也被这两只畜生扑火里去了。五彩斑斓鸟自知闯祸,也不敢多留了,三十六计,一溜烟扑出窗外没了影。


景七望着窗栏,眉梢微微拧紧。他不至一目十行,几个字却也还是看得完的,断断不至于跟两只畜生置气,只是…


“天窗周大人请辞,圣上已允。”


周子舒此人,他可太了解了。天窗在他手下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他又如何能全身而退?


他琢磨了一会儿,手闲着又去逗弄装死的紫貂,只教紫貂一脸生无可恋,听着这可恶的男人轻声叹息:“真想躲懒躲个一辈子,眼下瞧着倒是难了。京城一别,都说客行悲故乡,这故土也该回去见见啦。”




上书房昼夜灯火通明。


丝帛包裹的奏折之上,一封漆了血红的印的密信静静搁置着。今上看了半晌,只觉这上每个字都认得,拼凑到一起却叫人看不懂了。


皇上跟这封不那么赏心悦目的密信大眼瞪小眼片刻,朱笔“啪”地折了。


上书房顿时跪了一片,皇上身边奉茶的小太监颤巍巍跪下,手中的茶抖得都洒了些许。皇上无言看了半晌,都怀疑他羊角疯了。


那封信上自是天窗自己的丢人事。头一回钉了七窍三秋钉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,这人好死不死还是天窗前首领,天窗顿时都疯了。


新上任的段大人无法,毕竟周子舒的手段一般人都玩不过,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呈。这才有了上书房这一幕。


有道是敌国破,谋臣亡。不过赫连翊还没有这么多忌讳,他想着,周絮确实不是一般的谋臣,欺上瞒下,可真是好手段。


好一个…周子舒。


赫连翊看着跪了满地的人,想起当年金杯翠盏,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,也就是那个冰雕玉砌的人敢忤逆他。太子找上府了都好意思称自己懒病犯了,朝堂上乱和稀泥,装傻把自己发配去两广。原来也不是什么年少无知,只是太通透了,想多活一天罢了。


便是蝼蚁也要苦苦求生,何况是人。


皇帝默然片刻,摆了摆手。


“也不必大肆搜寻,就那么…找着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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